吴铁佶
出了《慈溪进士录》,在写《余姚进士录》,见面有时会问问他,写得怎样了?也像是一个问候。
七月底的一个傍晚,中伏暑热难当,朋友圈看到了出书的消息,《余姚进士录》,出版了。
我近水楼台,当晚王孙荣出了办公室就径直来我家送书。两部进士录,都是他题签送书上门,虚长一轮,敬我铁老,实惭愧得很。好在意趣相投,平日一有收藏,就相展馈赏对晤,消磨半日,也当平常了。今天除了进士录,还带来新收乡贤洪丕谟手书的一副对子呢。
接书,《余姚进士录》开本比《慈溪进士录》大,绿封皮精装,收入“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后期资助课题成果文库”,中国书籍出版社2022年6月第一版。
余慈两地的地域历史亲缘,行政区划改动频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历史上不可分割。常戏言王孙荣是两地的“双栖”,他两地跑,余姚、慈溪的历史研究都有他的踪影。但本身余慈就是交集着的。事实上,他孩提时候生活的半径,伍梅和隔河相望的孙家境在他出生前还是姚境,他出生的第二年1979年九月才划归慈溪,这比第一次慈溪政区1954年区划调整还迟了二十五年。他是住在烛溪湖湖塘下桑园里看着戴红缨、纱帽的祖容像,童年更在“官帽八百顶”的孙家境度过。“许多余姚进士与我有着血缘上的亲近,地缘上的接近,我既有一种忝为乡里的荣誉感,又有一种不自量力舍我其谁的使命感,我甚至希望通过写作能够延续一种超越时空的精气神。”正是这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他终于完成了余慈两部进士录。
写“进士录”并不是古今资料的简单汇编。编者必须有所取舍,“写出简赅、密实、规范的小传,实现与前史的无缝对接,是须细致考量的。对比两部进士录中的互见部人物,可以发现作者对小传在细微历史信息的用心打磨与补充。”
余姚素称“文献名邦”,修志修谱之风极盛,但这些方志、家谱不免“互相抄袭,随意编造”,特别是家谱,“出于各种动机,中国的新旧家谱存在大量编造、篡改的史料。”长此以往,余姚方志中的选举志和科举名录就显得非常混乱。进士录编著者责任重大,需要正本清源。他以旧志科举录为底,一一考证,采取三种处理方式,“实为进士科名延误者”纠正科名,“确为伪造窜入者”列入附录之中,“进士传记有所矛盾者”直列其中,若难有定论,则存异待考。书后附编有“析异”“存疑”“辨误”,这就明明白白,老老实实,清算了原来的一笔糊涂账,也像打了一场笔墨官司。这种质实求真的文风是应该嘉誉和提倡的。尽管家谱文献有诸多不可靠,但书中有些“谱牒进士”也予以采信,他绝非随意采入,往往通过宗谱等旁证给予落实。本书“以碑传、宗谱中的生年,与科举录中的年齿对勘,纠正了不少疏误。”所以称道这本书“纠文献之谬,续家传之风”,是硬碰硬的“研究”。
这本《余姚进士录》还“对历代人物考证出其居里者,皆著录现属镇、村”,这样,本书的实用和现实意义不言而喻。也可见作者在发挥本地文献整理的地域性优势上的努力和深度工作。“先前《慈溪进士录》在现境进士中对此有较好贯彻,但在旧境进士中仍有所遗憾,而这种遗憾在今日《余姚进士录》中有了弥补。”这就是两部进士录,“一部比一部好”。
记得王孙荣乔迁中兴小区与我为邻时,他的《孙月峰年谱》刚刚出版,这样就十余年了。现在余慈进士录成了双璧,在严谨、规范、深入的学术框架内,一部比一部好。著作等身未必,业界的看好和看重是明摆着的。
读正文前,喜欢先翻翻前言后记。两个序的作者都是惺惺相惜的专业人士,写的是干货,对著作条分缕析,是切中肯綮之作。王孙荣的前言后记,记叙了书的缘起,交代了各种因缘巧合。话说文史不分家,在后记里,作者情不自主,文艺生焉。伍梅桑园,龙南孙境,地缘史缘,各种交代。新城河边的打桩声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感同身受。端的是一篇好散文。
舍我其谁,不辱使命,夙愿终了。作为一个隔山的行外人,我只有两个词,欣悦与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