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拔出新 意与古会
松 子
午后有约,走进画室,有点暗。
不开灯。他喜欢自然光。
好久不见。疫情少了走动。近来蓄须,好一个美髯公。是玩,还是偷懒?又积存了墨竹稿,一沓,有个总命题,曰《窗外》。人坐窗内,心系窗外。疫情出不了远门,开不了课,常常闭关,那就画画心里头的“窗外”。
终于开课了。课余,搜罗学生的残墨,拿来一蘸,免洗了。到了笔下,化为神奇。
梅兰竹菊松,传统文人画,但他的手笔又赋予了现代结构意识。以书入画,以印入画,疏密有致,自然生发。笔随时代,笔由我心。
他好写尺牍,爱抄宋词。这时最放松。宋四家的尺牍,又临《淳化阁帖》,二王风流俊赏。王铎一日临帖,一日应索,以此相间,终身不易。他也是临写相间。功夫化为笔底波澜。以他读书法史的眼光,不但二王占了主导,颜家也大有传人。他读书抄书,抄书兼读书。但更多是冥想。想了什么,和几个同道分享。
以古为徒,意与古会。书品贵有古意,但他并不因袭古人,出入于碑帖,古为今用,古为我用,书写心中逸气豪情。这是情感的书写,文学的书写,不做写字匠。
他也写擘窠大字,顶天立地,整个墙面,北魏巨制,龙门神品。那可用了几斤墨!他站在巨字前,字帅,人也帅啊,帅哥一号!
世纪初就读国美成教书法篆刻专业,正逢陈振濂庚辰书会。花鸟得闵学林、孙百安指点。西子湖畔三年的修炼,遍访名家,吸取他们的教养,摸索了一条正路。
疫情前,雪里走扬州,雨中踏龙门,登黄山,访碑林。一个书画人的“麦加”,都应该去朝拜的。一路诗兴,有点顽皮,随发在朋友圈。
山阴常客。天性爱徐渭。过青藤书屋,饮咸亨酒店。书世说新语。法魏晋风度。
何以爱徐渭?在徐渭身上他找到了感觉和状态,极致,过瘾!
治印也是他的手工活。当初技校里学车刨铣镗,手上功夫于他不难。也是他独处沉潜的功夫吧。初得益于汉印,上溯战国玺印,兼涉明清流派,存《终南临古》稿,创作上追求自我面貌,用刀自然成熟,章法活泼,古趣天成。浙美成教毕业后从闵学林、孙百安先生学花鸟。也曾为闵先生治印。浙江美术馆大展上闵先生的花鸟大品就钤着他刻的两枚印章。
诗书画印融合,相得益彰。书画印,诗随之,性情之至。
不汲汲于名,养志守成。不迎合不投机,反而成自家面目。
一个人得会娱乐自己,才可娱乐别人。除了一管笔,还有一管箫。晚,友朋几人在座,一管在握,箫声破寂。我等停笔侧耳。《枉凝眉》《葬花吟》《春江花月夜》……处在老国道边上,商家林立,此时箫起,气贯心驰,夜变得生动起来。
天九街和国道之间,这里成了城市的一座“终南山”。画友翩至,烟阑茶余,笔墨伺候,挥豪吧,哥们。
岑终南,大概终南叫得响吧,他的原名岑育益晓得的反倒不多了。有想法的是,他想攒钱买座山,那是他心中的终南山吧。
他喜欢自然。喜欢自然的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