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时开始一段旅程

　　午休后，迎着寒风

　　到图书馆。脚刚踏入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灯突然熄灭。灰蒙

　　选一个靠窗的位置

　　阅读北岛的随笔集《古老的敌意》——

　　“流亡是穿越虚无的没有终点的旅行”

　　就着一杯热茶，把整本书翻完

　　“经历过无边的虚无才知道存在有限

　　的意义。”

　　灯又开始闪亮。我接着翻开另一本书

　　开始下一段的旅程

　　窗外已夜色阑珊

　　雪悄悄地来过

　　雨和冰飘在梦境

　　风叩窗椤

　　一簇菊花上

　　沾染着一层薄沙

　　一滴水。隐喻着它曾悄悄来过

　　在阳光到达前

　　消失温柔里

　　萧瑟里细嚼人生的苍茫

　　傍晚。冬雨潇潇。友人喊我下楼

　　高个苗条，笑意盈脸。送我满袋子蔬

　　菜

　　仿佛把一季的葱郁呈现

　　灰暗隐去。寒冷又清醒。

　　避风处。抓着分秒

　　请教母亲病症的医治和护理

　　她说家人的态度对缓减病情有效果

　　倾刻一道光闪现

　　洗菜，萝卜白嫩，芹菜脆绿。

　　把滋润炒入颜色里，喂养枯瘦的心

　　细嚼人生的苍茫。想盛饭时

　　电饭煲竟然忘了插电

　　年末期待一场大雪

　　癸卯年的日历只剩几张

　　窗台上的菊花依然绽放，梅花吐蕾

　　淡阳拂照。寒风从门缝钻入

　　鸟停止喧鸣，像在倾听

　　上班，上学。剩下幽居的人

　　在陋室里，自言自语

　　等待一场大雪

　　将所有的斑斓覆盖

　　只留素洁。

　　冬藏

　　西风飂冽，土地严凝。

　　像乌龟的冬眠

　　像梅花的吐蕾

　　昨日的暖如此遥远

　　而酷寒就在眼前

　　万物回到本真，蕴藏

　　只有人还在奔波喧腾

　　冰凌花

　　沿大街去邮政局

　　路边矮灌林边

　　突现一长串晶莹的冰凌花

　　在阳光下闪着光

　　香樟树被圈在一尺之内

　　瞬间，心被触动

　　我也可以在微小天地里

　　潜心做适合自己的事

　　挺胸，前行

　　影子被拉得很长

　　冰凌花开始融化

　　冬至，穿行在松树林

　　寒鸟啼，松林静

　　沿着山路向上爬行

　　孤独。素净。缄默。

　　沉浸在季节的凛冽里

　　一座座墓碑，都是先父的邻居

　　管墓人见到：又来看你爸啦

　　唤声伯伯，继续前行

　　转弯。仿佛见到父亲在碑前等待

　　点香，倒茶，点烟，供上菊花

　　对着空旷的山林倾诉

　　萧瑟的风像是宽厚的安慰

　　和母亲电话，她朗声道

　　在老年大学唱歌……

　　回望松树林，仰望山

　　积攒半年的思念，燃烧

　　踩着落叶下山，安慰自己

　　别哭，转身却泪湿眼眶

　　冰

　　看见泥土和水面，染白，晶莹

　　坚硬，镶嵌在季节的萧瑟里

　　鸟窝进巢穴

　　在冷冽的空气里

　　静哑。散淡阳光

　　温暖不了渐瘦的草木

　　人置身于空调间

　　依然做着该做的事

　　时间的轮转中

　　现代科技已把季节调整

　　一滴水的锐变

　　寒冽。流动的水面凝结

　　像一棵大树沉睡

　　鱼潜藏在湖底

　　人裹着厚棉衣

　　像一床被子在行走

　　树孤单站立，不再招展

　　草钻入大地，不再蔓延

　　繁花闭目，语言也一起冰冻

　　稚童笑喊着敲碎冰块

　　烂漫的神情越过四野

　　脚步声踏醒万物

　　雪花苏醒，与沉睡作伴

　　而梅在悄悄蕴酿着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