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花季未到,但一朵巨大的白色野蔷薇每天与我形影不离。
这几天我把自己穿得像一朵白色野蔷薇。绿色编织着麻花辫花样的毛衣,领口外翻着衬衣的两片白色大娃娃领,领子边缘是波浪状的,一大一小双层,确实很像野蔷薇花瓣。
黑色的长裤如同笔直的树干,远看,宽大的绿色毛衣像一棵树,雪白的球鞋仿佛是两只白色的小奶狗在呼呼大睡。近看,两片大白领子宛如一只栖在树上的白鹭,正抖擞着翅膀。我那一撮短短的低马尾辫,就是白鹭弯下头啄羽毛的嘴巴,它灵活地颤动着。
午时,穿着毛衣略微有些热,我找了一处长有野蔷薇的石阶坐下,边上的老墙正好挡住了太阳,我打算打个盹儿。
风徐徐吹过,缤纷的香樟叶打着瞌睡划过我的肩头,落到脚下的草地上,却被我球鞋反射的白光扎了惺忪的眼。它们发现自己不再悬吊在空中,而是躺在软绵绵的草床上了,于是合上眼睛继续睡去了,睡得反倒更踏实了。
风窸窸窣窣,野蔷薇的叶子蹭在我的手背上,香樟花的芬芳吸入鼻孔,我歪着脖子倚靠到老墙上了……
“喵——喵——”我恍恍惚惚睁开眼,面前暗沉沉的,耳朵被老墙顶上的猫叫声拉走了。我轻轻仰起脑袋,它正居高临下俯视着我,脸上的赘肉摇摇欲晃,好一只大脸猫。它对我不感兴趣,调头迈着猫步踩着墙不紧不慢地走了,尾巴翘得老高,还挺高兴。
我也走了,石阶旁布满干苔藓的老墙体上搓揉出了我蹲坐的侧影,野蔷薇叶半遮半掩,大概是它们把我留在了那里。

